从“沃尔克规则”到“维克斯框架”

　　2008年全球金融海啸引发的银行业监管改革仍处在风口浪尖上，全球改制正在进行中，监管措施虽然各有不同，但目标一致——如何避免下一次的金融危机。

　　自雷曼兄弟倒闭以来，如何应对“大而不能倒”和系统性风险一直是各国监管机构的难题。而今年发生的巴克莱银行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丑闻，以及摩根大通20亿美元巨亏事件，为大西洋两岸艰难前行的英美银行业监管改革提供了新论据。

　　一边是美国“沃尔克规则”一再在众声鼎沸中被推迟，一边是英国“维克斯框架”低调中获得通过，英美银行业监管已走向不同的“跑道”。与此同时，欧洲银行业联盟正在迈出建立单一监管体系的第一步，同时也试图在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之间竖起“围墙”。

　　“没有必要在监管措施的各方面保持严格的一致。例如，英国和美国可能会采取不同的措施应对保护各自国内商业银行不受投机自营交易之害，但政策关注重点是大致相同的。”美联储前主席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今年7月在香港经纶国际经济研究院首届年会上表示。

　　正如“沃尔克规则”和“维克斯框架”，两者出发点均为限制自营交易，后者在零售银行业务和其他业务间竖起藩篱隔离，前者则在规则制订过程中出现了要求彻底分拆全能银行的呼声。

　　银行监管两大根本变化

　　尽管各国监管改革版本不同，曾在国际清算银行担任高级经济学家、现摩根大通中国首席经济学家的朱海斌向《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表示，过去四年来，全球银行业监管产生了两个根本性的变化。

　　一是银行经营模式回归基本，不论是了解客户还是经营的产品，基本回归到更简单化和更加传统的经营模式;二是全球加强监管要求，“把以往的监管漏洞补上”，包括巴塞尔协议Ⅲ主导的资本充足率、流动性比率、杠杆率要求，纳入会计准则、拨备准则，以及银行内部管治、高管花红薪酬，还有庞大的衍生品监管等，都在G20的框架下进行着“查漏补缺”。

　　沃尔克也指出，当投机变得猖獗或创新金融工具和所谓的金融工程变得如此复杂不透明，并对金融系统的稳定性构成明显风险时，监管机构按照适当程序进行干预是有必要的。而对于美国价值高达700万亿美元的衍生品世界，清算安排和其他更透明的安排更需要超越国界。

　　他认为，更重要的是要找出针对那些“大而不能倒”、具有“系统性重要”的机构的应对方式。不论是公众还是政府，甚至破产机构的股东和管理层，都已经厌倦了因为害怕倒闭的破坏性传染效应而“拯救”债权人，而这种拯救行为对鼓励过度冒险也有影响。

　　英美两国版本境况各异

　　限制自营交易的“沃尔克规则”，在精神上得到了众多华尔街大佬的支持，但自营交易如何确定却是难解之疑，摩根大通20亿美元巨亏便是一例。

　　去年10月提交的约300页的首版规划文本涉及数百个咨询问题，原定于今年7月21日实施的沃尔克规则恐怕要到今年底才能公布。

　　同时，要求分拆大型全能银行的声音日渐强大。花旗前行政总裁桑迪·威尔(Sandy Weill)提出将投行业务从商业银行分离，回到1999年废除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Glass-Steagall)前美国银行业的格局。

　　79岁高龄的威尔提出的分拆全能银行的提议引起了激烈争议。要知道，正是由于大萧条后通过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被废除，威尔才靠着并购创造了规模庞大的花旗集团。

　　现任花旗集团行政总裁潘伟迪(Vikram Pandit)便率先反驳该提议。他表示，在威尔时代通过并购行动建立起来的花旗集团，如今已经回归到银行业的基本业务。除了一些全球市场业务外，大部分非核心业务均已出售。潘伟迪说，如今剩下的基本上是过去的“花旗公司”(Citicorp).

　　而威尔的意见获得了越来越多监管机构、政治家和资深银行家的共鸣，并被认为分拆全能银行是应对“大而不能倒”机构的治本之策。

　　摩根大通中国区主席及首席执行官邵子力则向本报记者称，“沃尔克规则”避免自营交易在一定意义上有道理，但银行业监管不应走得太急，银行金融机构的产生有其市场规律，并非由监管机构来决定。

　　邵子力指出，资本和合规方面增加的监管要求将导致成本上升，小型银行生存境况逾加艰难，规模化的大型银行反而能生存下去，而大部分跨国业务也需要全能银行的协同和规模效应。他认为，监管思路正在探索的过程中，“沃尔克规则”尚未落实执行，部分原因正是探索避免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与美国银行业监管改革悬而未决不同，英国政府则已公布实施由英国独立银行业委员会主席约翰·维克斯爵士(Sir John Vickers)提出的“维克斯框架”，允许银行保留全能银行结构，但零售银行和投行之间筑起一道藩篱，零售银行资本金不能低于一个最低限度。

　　监管与模式应匹配

　　朱海斌认为，银行经营模式并不是关键性问题，更关键的仍然是风险管理、内部风险控制以及监管能力。他表示，监管模式要和商业模式相匹配，若采取全能银行模式，监管模式便应进行混业监管，若采取分业模式，监管也应分业监管。他认为美国监管机构并未抓住主要矛盾，美国监管机构多达4~5个，而在危机出现前早已有全能银行出现，但监管体系并未随之相应变化，这也是危机未能很好控制的一个主要原因。

　　朱海斌认为，英国银行业的监管和经营模式至少是匹配的。由于英国并不反对全能银行模式，英国的金融服务局重新并到英格兰银行内，在英格兰银行下设立金融政策委员会作为大的监管者，下面再设立金融消费者保护委员会和市场监管机构。

　　对于在金融海啸后一度谨慎开放金融业的中国，近来渐有加速迹象，包括银行利率市场化的尝试和发展债券市场，深圳前海还获得国务院支持设立创新型金融机构。

　　中银国际副行政总裁及前海咨询委员会委员谢涌海认为，欧美一直实行混业经营，分业经营情况下很多创业业务受阻，建议前海成立超级金融管理局，探索混业经营监管。